2017-04-21 | 纽约警察滥用执法,驱逐无辜弱势少数族裔,公正何时才能与财富​无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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纽约警察滥用执法,驱逐无辜弱势少数族裔,公正何时才能与财富​无关

2017-04-21

如果没有这篇报道,这些受害人还要在阴影中委屈多久?

​​上星期,美国新闻界最高奖项,第101届普利策奖在哥伦比亚大学宣布了各项获奖名单,其中最佳公共服务奖被授予了《纽约每日新闻》(The Daily News)和非赢利新闻网站ProPublica,由这两家媒体联合进行的系列报道揭露了纽约警察滥用规定、扭曲执法,驱赶无辜弱势群体,迫使他们关闭生意、放弃居所,面临有家不能回的尴尬境遇。

这部系列报道发表震动了很多经验丰富的政客,在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之后,阅读过这部报道的政客们依旧惊讶于在社会应该不断进步、各项体制也在逐渐健全的今天,在全美最多样化之一的纽约居然还有警察如此滥用权力,使得那么多无辜的穷困市民生活受到影响,甚至生命轨迹都发生了巨大改变。

(图片来源于nydailynews.com,版权属于原作者)

(图片来源于nydailynews.com,版权属于原作者)
 

起源

莎拉-莱利(Sarah Ryley)是这部系列报道的创始人和报道团队负责记者,她在2014年在阅读一些纽约市存档案件的卷宗时发现,纽约警察在罪名已经撤销的情况下驱逐了很多无辜的市民,这些市民在警方的驱逐下不得不离开自己拥有的、或者租赁的住所或者商铺。

莱利看到大量类似的卷宗后,好奇这到底是纽约执法系统漏洞、还是人为恶意造成的错误,于是她和非赢利新闻网站ProPublica的一支团队历经两年的调查,从2016年2月开始在《纽约每日新闻》和ProPublica上同时发表了多篇调查文章。

(图片来源于ProPublica,莱利与ProPublica副主编Eric Umansky,版权属于原作者)

(图片来源于ProPublica,莱利与ProPublica副主编Eric Umansky,版权属于原作者)
 

天降横祸

2011年4月的早晨,家住纽约Bronx区的Jameelah El-Shabazz像往常一样照顾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,并准备进行晨间祷告,突然自家的大门就被一支缉毒警察队伍踹开,警察命令房间里所有人都趴在地上,他们称接到举报在这间公寓里有人购买过别名“天使尘”的致幻类毒品PCP。

当天警方不仅逮捕了El-Shabazz、El-Shabazz已成年的大儿子、El-Shabazz的妹妹,还从她的公寓里没收了45个装有蛋壳粉的纸杯、她神坛上的所有收藏以及非常少量的大麻,警察威胁El-Shabazz她将会失去自己五个孩子的监护权。

之后El-Shabazz和她的大儿子在监狱里被关押了一个星期,等待从她家没收物品的验毒报告,最后测试结果显示所有被没收的物品中并未检测到任何毒品,于是El-Shabazz和儿子被无罪释放,此案也在当年5月被撤销。

但这仅仅是El-Shabazz一家噩梦的开始。

(El-Shabazz,图片来源于ProPublica,版权属于原作者)

(El-Shabazz,图片来源于ProPublica,版权属于原作者)

同年九月,一名律师带着法庭文件和警察一起又敲开了El-Shabazz的家门,这回他们要求El-Shabazz一家立即离开,他们的公寓也被警察的封条封住了。

而执法人员的所谓执法依据是产生于上世纪70年代的有害消除法(Nuisance Abatement Law)

当时纽约市政府下决心大力整治时代广场一代的非法卖淫行业,有害消除法给警方授予了很高的权利,只要警方提出申请,即使证据不足、没有被起诉、甚至可能无罪的情况下提出民事扣押,扣押案发嫌疑地的公寓、或者商铺及商家的经营许可。

而导致El-Shabazz被有害消除法“执法”的,居然就是几个月前已经结案的所谓“制作、销售毒品”调查,令人难以置信的是,在一封由纽约警察局律师签字的文件上赫然写着:警方在上次4月执法行动中,在El-Shabazz家中搜到了45杯毒品可卡因。明明是已经接受过警方化验的45杯蛋壳粉,怎么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了45杯可卡因了呢?

而同El-Shabazz一家遭遇相似的纽约市民还不只是极少数个案。在莱利团队的报道中,不乏像El-Shabazz这样被警方诬陷为制毒或者贩毒,尽管曾经有调查还其清白,但还是扣押了他们的公寓、让他们无家可归;有的小商店店主遭纽约警察钓鱼执法,被警方诬陷贩卖毒品、销售非法酒精或者盗卖影视内容,结果他们在并未涉案、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关闭商铺。

 

令人震惊的调查结果

当年纽约市最著名的红灯区,时报广场,现在已经变成了纽约最著名的游览景点之一,但几十年前针对清除红灯区的有害消除法去从未被撤销或修改,反而成为了纽约警察滥用执法权力的有力帮凶。

尽管纽约市的犯罪率已经处于历史最低水平,但纽约警方每年会提交1000例左右的针对民宅公寓、小商店、杂货店的有害消除法申请。四分之三的受此法案影响的人群,都收到了一份秘密的法庭文件,而在案件解决之前他们都不能进入自己家门。

这个规定对受影响对象失去家园的保护力几乎为零,警方在执法前都和法官有沟通、拿到了法官签发的文件,但受影响的居民则没有机会向法官做任何辩解,而也因为这属于民事诉讼,所以受影响的居民都不能聘用律师来解决此事。

所以,有可能受影响的居民可以在没有被起诉、没有被定罪的情况下永远地赶出自己的房门。

(图片来源于ProPublica,版权属于原作者)

(图片来源于ProPublica,版权属于原作者)

在《纽约每日新闻》和ProPublica的联合调查中,他们分析了516个从2013年1月到2014年6月之间、由高等法院签署的有害消除法执行令,他们能够找到详尽资料的是337起,这337起中有四分之三的居民被禁止进入自己的居所,其中有173人并未被定罪,更有44人从来没有过任何犯罪检举、或者起诉。

调查记者为自己收集到的案例在纽约地图上进行了标注,统计出80%的受影响人口均为非白人少数族裔。

(El-Shabazz,图片来源于ProPublica,版权属于原作者)

(El-Shabazz,图片来源于ProPublica,版权属于原作者)

新闻从业者们把能获得普利策奖立为其职业生涯的最高荣誉与嘉奖,而最佳公共服务奖(public service prize)则是整个普利策奖中极具分量的一个奖项,每年能摘得此奖的新闻报道一定都起到重大的影响作用,而《纽约每日新闻》和ProPublica的这部系列报道也发挥了巨大的影响力,促使纽约市政府做出了检讨、修改相关法案的承诺和改变。纽约市议会已经在今年2月15日通过了13项针对有害消除法改革的法案,确保警方不得再滥用该法扭曲执法。

和前段时间热议的美联航暴力驱逐亚裔乘客一样,我们经常会被一些事情吓到,讶异于为什么社会文明已经发展到当今的程度,但还会是屡屡会上演这些听上去就很显而易见的错误。

本来应该起到保护民众、匡扶正义的警察反而成为了普通百姓的噩梦,在居民多样化程度最高的纽约,却持续上演着针对非白人少数族裔、弱势群体的歧视性执法,不透明的制度、带着明显偏见的执法人员、不负责任的武断执法酿成了一场又一场的生活悲剧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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